(七)绾衣,我们试试吧-《红妆长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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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昏鸦尽,小立恨因谁?急雪乍翻春阁絮,轻风吹到胆瓶梅。心字已成灰。”

    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,忽然就凉了。

    那最后一句上,一团点墨突兀地晕染开来,将整句话都染得模糊起来。

    想来他写的时候,比我如今所能感受到的极致还要更加苦痛罢。

    我颤抖着手,将那张纸抹平,怔怔地望着那团墨迹出神。

    原来我一直瞧见的那个温润清雅的人,始终用波澜不惊的容色对人的,我的夫君。他心里始终藏着那个再也得不到的人。

    “大奶奶?”伺候容若的大丫鬟见我神色不对,颇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,“大奶奶,您脸色不大好,可是病了么?”

    “这天儿冷了些。”我咧嘴笑了笑,可我的脸颊却僵硬无比,“怕是冻着了。”

    “快去给火盆子里添些炭去。”她吩咐外头的小厮。

    我浑浑噩噩地出了会儿神,终究只能撑起身子来,将那只用惯了的毛笔沾饱了墨,想了想,先将那被墨迹晕染了的词颤抖着又誊写了一遍。

    我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。

    卢绾衣,你以为你是谁?

    算我愚蠢。

    我也的确愚蠢。

    一场被政治同名声绑在一处的婚姻,终究不该动情。

    我那日很是不在状态,浑浑噩噩地将那几页经解都誊写完了,搁在桌案上,将那曲词抽出来,塞到了他的抽匣里头。

    我回了屋,已经是用晚膳的时候,可我心是悬的,胸口是堵的,我实在也吃不下什么。就算满桌摆了七小碟八小碗,我也实在没有胃口,只是坐在那儿,像是等着饭菜凉透一样。

    若不是容若大步流星地一把撩开帘子进来,在那张清白如玉的面容上一双如点墨般的眸子森寒如冰,像是如今屋外银亮月光下的皑皑白雪。

    我不禁微微一滞,忙起身福身:“公子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词呢?”他冷冰冰地望着我,不如说是在质问我吧。

    我微微怔了一下,心里竟然开始不住地泛酸起来。

    我拧着自己的袖摆,垂眸,不知是什么在怂恿我,我那刻居然选择了闭口不言。

    容若走到我面前,冷寒的眸子落在我脸上:“卢绾衣,我本以为你是识大体的。”

    我识大体,实非我所愿。只是我的身份让我不敢不懂事,不敢不乖顺。可到头来,这竟然成了我讨好他唯一的法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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