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六)我缺一个善解人意的解书人-《红妆长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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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身侧侍奉笔墨的大丫鬟笑道:“大爷惯常如此,好在今后有大奶奶照看着,否则还不把自个儿活活饿死了?”

    他笑着啐了那丫头一口:“就你话多。”

    似乎是过了些日子,彼此多少熟悉了些的缘故,我同他相处之间也多了几分熟稔和随意,再不同之前那样陌生拘谨,这算是好事儿。

    那大丫鬟笑道:“大爷往后可得多赏赐些,否则奴婢将大爷的事儿都捅给大奶奶知道。”

    我心里好奇,便问了一句:“那当真好,你不妨现在就说一件听听罢。”

    那大丫鬟瞥了纳兰容若一眼,见他只是无奈浅笑,便大胆开口道:“大爷是府里最讲究的人了。起先有段日子,大爷有一柄玉尺,大奶奶猜猜是做什么的?”

    “玉尺?”我使劲想了想,其实她即便不往下讲,我也该知道这位贵公子是个讲究人了。连一把尺子,都偏偏要是玉的才成。

    “莫不是用来裁纸的?”我只能想出这个缘由了,读书人,又是好好儿的大家公子,不拿扇子,倒收尺子,也实在奇怪了些。

    大丫鬟“噗嗤”一声笑了起来,眉飞色舞:“奴婢告诉大奶奶罢,大爷从前吃饺子,有一套自己固定的长短尺寸,多一寸,少一寸都是不肯下筷的。可如何判断这个尺寸呢?大爷便叫人打了一柄玉尺,没回吃饺子都要量上一量,大奶奶说,大爷讲究不将就?”

    “你啊...”纳兰容若无奈苦笑,自己想了想,似乎也觉得这是一件可笑事儿,便也随着笑起来,“那时年岁小,不懂事儿罢了。”

    我听完后先是一愣,旋即却琢磨出这件事儿来了,觉得过度解读的他格外可爱而亲近几分,憋了半晌,也忍不住笑起来:“夫君是该批注一下,否则这对孔圣人的解读可要害死人了。”

    当着外人面儿,不及单独相处时舒服,就算这个“夫君”二字叫的格外生硬,我也还是得将它叫出来才成。

    他笑意微微一敛,挑眉凝视了我半晌,方才似笑非笑地开口:“你说说看?”

    “《论语》乡党篇第十云: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。食不语,寝不言。割不正,不食。席不正,不坐。如此理解,倒也没什么偏差。”我笑着道,“只是难为了小厨房的人,怕是每回为夫君包饺子前都恨不能自己拿尺子先量了才好。”

    那大丫鬟早已是目瞪口呆:“大爷,大奶奶说的这是...?”

    他静静地凝视着我,突然微微勾唇笑了,像是由衷地一声叹息:“想不打,这么多年,第一个懂的人竟然是你,绾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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