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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唐永洮记住妈妈的话，中午吃过饭嘱咐海儿看好翔儿，千万不可出门，出门则会遭顽童围打，家里有那两个瘟神一般女子坐地念经，顽童们并不敢来，有事等哥哥回来再说。

    给爸爸送鞋，解放鞋用牛皮纸包着他抱在怀里，新鞋带着温润橡胶香味，唐永洮知道任务重大，低头躲避行走，来到办公楼一侧站住，抬头看看，红砖楼房窗子明亮，他虽平日躲避顽童常来玩耍，其实从没有真正走进楼下大树掩隐黄土院子，而且，知道这里人们谈之色变，内心忐忑，高音喇叭震荡下标语旗帜如海，虽然红旗飘扬其实感觉森严阴冷。

    他在楼下路口墙边蹲下，随手抓住泥土蛋蛋玩耍，假意不专注，这个距离，不会引起值班人员的反感，因为他看见爸爸门口值班的，是一个不认识的叔叔，他要等着认识的叔叔来接班才过去，往次的经验告诉他，不认识的叔叔会打人。

    终于，他差点叫出声来，因为身材高大的，过去老拿烟盒换他煮鸡蛋的王新德叔叔，接班站在了门口，这个叔叔过去经常到家来喝酒，和爸爸感情很好对自己也特别亲热，前几天，别的孩子们围打他，王新德叔叔便伸手帮过，是以此刻见到黑大汉王新德叔叔，他知道今天准能见到爸爸。

    院子与外界是水沟隔断，水沟上置水泥板连接，唐永洮大胆细心地靠近了些，两眼直勾勾看着王新德，王新德斜眼早已看见，他当然明白一个抱着东西小孩子的来意，沉思一刻，看看四下正是午饭时候没有人，轻轻点头示意，见唐永洮明白了头一歪看着别处。

    唐永洮紧跑几步迅速靠近，擦过王新德身边走到门边，扶住钢条栅栏伸头向里面看去，刚好看见爸爸高大的身子站着正对门口，多日不见，突然面对惊喜交加喉咙哽住，他竟没有叫出声来，只是双手端着鞋子摇晃，泪如雨下。

    唐世科吃过饭一直这么站着，他每天除了站就是坐，间或活动身体，他知道不会自我注意身体，即便熬完牛棚生涯身体垮了又有何意，此刻突然见到洮儿小小的身子蹲在栅栏门下，双手伸进来拿着纸包摇晃流泪，冷峻的眼光扑闪一下，惊异地走过来看看门外，王新德坐在一边点头示意没事。

    唐世科一把抓住洮儿的手，急忙小声问道：“你咋来了洮儿。”顾不得心乱跟着又问：“洮儿，妈妈好吗？海儿和翔儿呢，你脸上哪来这么多紫药水，何时受了许多伤来。”

    唐永洮满脸伤疤，顾不得解说，送上解放鞋对爸爸说道：“爸爸，妈妈叫我给你送一双鞋过来，你的鞋坏了吧。”

    低头看时，发现爸爸那双特大号的脚上，鞋子已经很破只有鞋底，为了能垫脚用绳子四周拴着，洮儿自小何曾见过爸爸穿破鞋，注视着爸爸消瘦的脸，再也忍不住，哇的失声大哭，唐世科急忙伸手，透过栅栏连背抱住，心潮翻涌。

    又有一次，黄美琴因事早回家，路过办公楼斜眼看见唐世科门口是王新德值班，急忙擀了面条叫洮儿送去。

    这一次，他把很多小孩打他的情况对爸爸说了，他问道：“爸爸，他们骂我是狗崽子，一天到晚追着我打，没有一个大人管，我说什么也没人听，怕妈妈难过我没有哭过，爸爸，我该怎么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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